余裕

goodbye,south goodbye

【昊磊】阴天谷



阴天时而像是在谷底。


·私设诸多

*勿上升真人





7稳稳地挨着2插在软软的奶油中央,吴磊合上眼,合十的手掌里却并无愿望。睁眼,象征性地露出有七颗牙齿的笑容,吹灭了蜡烛。暖气从空调出风口吐出,让他担心摇摇欲坠的奶油。

姐姐挖起奶油,狠狠刮在他鼻子上:

“发什么呆?小孩。”


吴磊一抖,眨眼两下。回过神来立马拿起旁边的餐刀,认真切下蛋糕: “早就不是小孩子嘞,别这么叫。”毛衣松松垮垮,臂上刚挽起来又有往下掉的趋势,他叹口气又把它挽起。

“还是想夏天。”










2010的台风来得太早,退得太迟,即使在上海长大的吴磊也未曾见过如此猛烈的夏季风。

他的教室安排在底楼,暴雨退去后地板上留下一片狼藉景象,未干的水渍、在角落扎堆的树枝和缝里生长出来的蘑菇。在大家都忙乱地清理教室时,他看见一个面有婴儿肥的男生站在自己身后,带着异乡人独有的、恰到好处的诧异。



“上海每年都会这样?”他拎着拖把走在吴磊旁边,水滴滴答答了一路,拖布上粘着的草叶让他低头端详了几眼。

“没有,这么大的台风我也是第一次见。”吴磊仔细揣摩他的口音,只能猜出他并不来自于闽南一带,“你是北方人?”


“河南人。”他咧着嘴笑,“叫刘昊然。”

吴磊低头摆弄水槽底下的塞子:“我叫吴磊,四川人。”

“你也不是本地人?”刘昊然歪头看他,颇有意外。水槽底的塞子挣脱头发丝时,他们已经从刘昊然如何阴差阳错不远万里来到上海做艺术生聊到吴磊前天喂的野猫。吴磊撩起刘海倚着半墙,等阵风来。

腼腆、有趣,这是第一印象。到如今吴磊也时常在脑中回复往返地模拟刘昊然是如何从初见时圆圆钝钝的小孩长成如今屏幕上挺拔模样,暗暗感叹时间的力量。








其实假如一直是那样暴雨过后晴朗干净的晴天,或许吴磊不会鬼使神差地动心。南方秋天总是有那么几天,雨不雨,晴不晴,光线昏暗,云层厚重。吴磊百无聊赖,趴在课桌上玩橡皮,却在阴天下,清晰地看见刘昊然向他走来。大约是天太暗沉,让任何人都看上去鲜明几分。

刘昊然指关节弯起,敲在他的书桌上。


“跟你讲个笑话。”他弯下腰,手掌做成拱桥状,像是要传递秘密,吴磊不自觉竖起耳朵。


“一天大便和小便手牵手手牵手手牵手走在马路上。”

“结果忽然——小便被车撞死了。”


“小便怎么会……”吴磊刚开口就被打断。

“——你猜接下去大便说了什么?”

吴磊哽住,看刘昊然的虎牙已经迫不及待地露出。


“说什么?”


“他说我想小便了,哈哈哈哈哈。”

“有病?”吴磊曲起肘臂,顶了顶刘昊然,又忍不住开始笑。


两个人像是感染了狂笑的病症,刘昊然笑得耳朵冒红,弓身趴在吴磊桌上,颈间冒出洗衣液的香味。吴磊吸吸鼻子,看旁边人奇怪的表情,再迎上刘昊然满是笑意的眼,心上像是忽地一击。

他想他的夏天大概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午休时后背抵着储物柜,刘昊然架起腿支起椅子,拿铅笔在几何体上续上几笔。吴磊坐在窗帘的阴影里,从来没发觉过喜欢上一个人原来如此简单。









他们两个人最终都选了文科(被文科女生称为学文有史以来最大胜利)。刘昊然是因为艺术生大多读文,吴磊尽管是没办法对历史密集成点的事件产生太大兴趣的,但背起来最让人头痛的政治反倒让他觉得放松。无论社会还是哲学,都是没有物质着附的存在。吴磊想他中意政治的原因或许在此,他没能着陆,得攀着些同样悬浮的东西。


他收到过太多情书,蘑菇头艺术生带着插画的,楼上理科班扎着丸子头字迹干净漂亮的,还有自己班里编了麻花辫鼻尖翘起,满是工整诗句的。他把它们都抚平叠好,像蝴蝶标本一样放在玻璃书柜的最上层。

那时候他大约是懂了爱而不得到底有多残忍。把它们折成纸飞机,或者扔进垃圾桶,他想他是绝对做不到的。







广播里播放十年的时候是五点零五分,依然是阴天,吴磊忽然发现原来自己也会想念。他用勺把黑椒土豆碾成泥,看它汁水四溢,猜测土豆可以变成液体。

头顶却响起三秒前想念对象的声音:“小朋友吃土豆泥?”

吴磊语塞,心却因此微微膨胀,看对方握着鸡肉卷坐下。他装作翻白眼,实际是看对面人的眉间到上唇,弧线像那天画的半岛轮廓,每个曲度恰到好处。高二选好科后刘昊然却变得忙起来,走在路上被一位自称是副导的相中,让他出演主角的青年时期。这样的机遇可遇不可得,错过便不知下一村是何时。刘昊然嘟囔着张爱玲那句出名要趁早,填好了一个月的告假单。


一个人离开了视线范围内,行踪便是如此捉摸不定。他经常希望自己能搬进鸟的眼睛里,盯着路过刘昊然的风。






“你出名了。”吴磊舀起土豆。

“别开玩笑,电影都还没播,而且我最多出现十分钟。”

“我是说学校里。今天有三封情书。”

刘昊然努了下嘴,却也没收住眉眼间的惊讶。



刘昊然收到的情书照例都是收在那本精装红楼梦里,夹上一个月就变得笔挺。只是他走掉的这一个月里,情书的数量有些不可控制。书因为塞下太多而鼓起,吴磊只得抽出几封夹在英语词典里,毕竟就算是宝玉也受不住如此汹涌的爱。

但一次捏着这些柔软的信纸时,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大抵是连写这样的信的勇气也没有。是胆小鬼吗。







雨其实是地球的阴谋,水流淌让人误以为心意也能相通。

后来很久很久的阴天终于酿出雨,他们肩并肩站在屋檐下,脚尖朝外。吴磊捏了捏潮湿的衣角,说,撒哈拉下雨的时候我们就在一起。语调漫不经心,像沿墙而行的那只野猫。

刘昊然一只耳朵塞着耳机,另一只耳朵用来接受信息。他以为吴磊在说哪本小说里的台词,男女主人公面对面交谈时的台词,带着没头没脑的地名,让人误以为是浪漫。


不过那是很久以后的事。







凌晨两点四十二分,吴磊噩梦中惊醒,黑的房间,像鼓涨的黑灯笼,还带着呼吸起伏。喘气不过两下,手机却忽然亮起,惹得他又起一身鸡皮疙瘩。看清备注后,他塌下弓起的背。

“喂?”

“你没睡?”对面人的声音含糊。

“睡了也被你吵醒。”


“……能出来么。”

“要干嘛?不是在北京吗,没梦游?”


电话里静了两秒。


“试戏没过?”

“嗯——想见你。”

吴磊拢了拢被子里的热气,感觉噩梦带来的不安似乎褪去两分。


“但是太冷。”

“我刚下火车。”

“嗯。”


“不过快到你家楼下了。”话语间杂着一些哼哧哼哧的喘气声,吴磊能想象出来他冒着白汽的嘴。


他闭眼静默两秒,好吧,最后他说。

他把自己里里外外裹了三层,捻手捻脚开门下楼。一下楼却看见刘昊然在楼道里,手中捏着的烟的火星烧破了沉沉的夜色。他皱眉,上去夺下烟,扔在地上用鞋底碾灭。


“怎么回事?”


他抬眼和他对视,香烟的尸体尚在脚下。吴磊想是不是自己时常把刘昊然想的太单纯,在片场剧组辗转一年,他学到的远比他想象中的多。


“难受。”


他微微弯腰,唇间烟草味散掉几分,彼此距离减小几寸。吴磊还是心软,碾了两下香烟蒂头便开口:

“上楼?”

“...好。”



刘昊然提起行李箱,跟着吴磊钻进楼梯。吴磊开门时努力不让它发出吱呀声,来不及开灯的客厅让人掉进漆黑的安全穴。

刘昊然放下行李箱,看吴磊揉眼。

“我睡沙发。”

“要不……”吴磊把眼皮和房门都撑开一条缝,“里面也有沙发,暖和点。”









——未完

深夜把拖了很久的片段整理成段发出来 决定不能再拖了TT以后大概率会再修改 


搬进鸟的眼睛一句化用自《路边野餐》

雨是阴谋化一句化用自聂鲁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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