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裕

goodbye,south goodbye

[昊磊]阴天谷(终)

    

修修改改终于写完和南方阴天一样无聊又长的没完没了的这篇

阴天不是很快乐 但春天快乐











堵塞的车流里的车像无头蚂蚁,刘昊然穿着典礼结束后来不及脱去的西装,不断地用皮鞋点地。后面的车喇叭长鸣,他握紧拳头,嘴巴抿成直线,最后只是在松开拳头时说了句“靠”。

那时候他离虹桥坐地铁还要五站路,最终还是脱掉了西装外套,捂上口罩和眼镜打开车门。助理在他跳下车的一瞬间幡然醒悟:“你疯了?”






刘昊然被拉回车上训了一顿,刚通知一个多小时之后要去参加临时饭局,有位有合作意向的名导也在席。他靠回椅背上,干瞪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表情严肃。

“这样去半小时,回来半小时,怎么可能来得及?难道就这么跑的灰头土脸地去见人导演?”助理举起手机上的行程表,“我的祖宗哪,事关重大,有什么事这么重要非现在去不可?”


“抱歉。”刘昊然用手掌末端盖住眼,没有想解释的意思。









半个月前他去合作的艺术馆出席活动。休息时后台人群拥挤繁忙,出席此次活动的也大多是不熟识的、仅仅在各色艺术作品的签名中知晓的艺术家,呆在休息室里只能玩手机打发时间。于是他选择了去旁边临着黄浦江的那扇玻璃墙前望江面。

江上挂着各色广告牌轮船推着水纹徐徐前进,霓虹灯的光染得江水像碎布片编成的挂毯。刘昊然看玻璃窗上自己些许模糊的脸,隐去年龄增长带来的棱角,好像看见高中时候的自己。


轮渡是不是还是两块钱?刘昊然脑子里第一个念头是这个。他蜷了蜷手指,好像推着硬币在手中滚动。高二的时候,吴磊考砸了月考,两个人在周六下午蹬着车上了轮渡。

他们肩并肩倚在围栏上,船舱外夕阳斜射的光润得吴磊的眼窝里好像化了一滩糖水,有着金黄的光泽。他明显的低气压让刘昊然不得不多侧目他几次,第四次的时候,他却说:

“不是考试。”

那是因为什么。刘昊然没问,天边飞走的那只鸥鸟像对话的终止符。在回忆罢辽的时刻,他转头却看到如同错觉的画面,吴磊站在展厅的入口处侧着脸和旁边的人交谈事宜,侧回来时和自己对上视线。他定定地看着吴磊越走越近,一直到能看清胸前的工牌。他想张嘴却说不出话,头脑又像当机又像刚整理完有关对方的文件一样清晰——爱吃的食物是土豆后来因为淀粉太多被迫戒掉,吃辣无敌,高中最好的科目是英语,会安慰数学考差了哭鼻子的前桌,大学专业似乎是小语种目前职业未知……

无数意象堆砌之后,终于拼出一个完整的吴磊,真真切切地站在他面前,对他说:


“好久不见。”










饭局结束已经是九点,刘昊然亮屏看那段悬停在四小时之前的对话。他说:“来见你。”吴磊回得很快也很简短:“好。”没有问时间,没有问地点,仿佛能打着暗语聊天的日子就还在昨天。高三一个下雨天在屋檐下,吴磊说:“撒哈拉下雨的时候我们就在一起。”他有一刹那想扯下另一边的耳机,但停住了手。吴磊努努嘴示意他看手里的剧本,荧光笔错落地画出属于他的台词。


车窗外一闪而过的屋檐,拉着他的思绪后知后觉想起这句话,在这样恰好的时机、像是扣下思维的扳机,忽得正中靶心。

从戏剧理论上来说,每个人物的台词都不应该是多余的。





刘昊然想他并没有要去否认识十五六岁的爱,但事实证明过了十年会让爱变得更坦率。没必要的躲避、独属于青春期的自尊心,让爱不可避免地拉扯。他们的想法好像在楼道里就已经撞在一起,但理智让他们在关上门的那一刻才开始接吻。

在黑暗中接吻让人感到安全与隐蔽,整个世界好像失去光和杂音,只剩下呼吸交错声。两个人四条腿从玄关挪移到了客厅,不知是谁的膝盖被茶几撞到,两个人随即散开在了沙发上。


没有人去开灯。沉默的间隙里,吴磊一只手撑着沙发扶手,一只手枕着靠背,用极为不稳定的姿势围住坐在沙发角上的刘昊然,试图进行下一个吻。嘴唇即将相碰的瞬间,刘昊然起身反把他压在了沙发上。

冬天其实还是蛮冷的,但吴磊起来时闷得满头是汗。他的耳廓贴在对方温热的胸膛上,听见心跳声一击一击,仿佛是在荒芜中硬生生长出了个心脏。

一整晚两个人都没睡,又什么都没做。在这时候做、爱和促膝长谈都突兀,他们听着饮水机时而运作的响声假寐,克制到出乎意料,仿佛预知了未来遗忘需要当下的空空如也来帮助。


十七岁太好胜,只顾奔跑最后各自走散。吴磊摁了摁饮水机电源开关,暗中唯一的光点消失。十七岁的人都像荔枝,剥开硬壳是软的,但绵软的果肉里面还是硬核。还不是会爱人的年纪。

其实二十七岁他们也还是没学会,各自的生活领地里已经被各种杂物占满,容不下一个不知体积的爱情。接个吻耗费完了他们全部余力。








两周后是吴磊的二十七岁生日。

7稳稳地挨着2软软的奶油中央,吴磊合上眼,合十的手掌里却并无愿望。他睁眼,象征性地露出有七颗牙齿的笑容,吹灭了蜡烛。暖气从空调出风口吐出,让他担心摇摇欲坠的奶油。

姐姐从杭州赶来上海,却见吴磊兴致不高。她挖起奶油,狠狠刮在他鼻子上:“发什么呆?小孩。”


他换掉了窗帘,换掉了沙发,那一晚刘昊然留下的气味却渗进每个缝隙。只要一不注意,就会坠回回忆里。开门关门上楼下楼睁眼闭眼,在无数个空档里,都会被突如其来的细枝末节攻击。他清楚地意识到其实他们根本还没得到爱情,更谈不上什么失去的伤痛和遗憾。





第二年春天的时候吴磊一人去了云南,碰巧赶上总是雨不雨晴不晴的湿季。住的民宿的隔音一般,早上起来右耳的耳塞不知去向,他赤脚在地上搜寻了一番无果,脚掌蹭着干燥柔软的花色地毯,啃了一口桌上早已没了热气的鲜花饼。

他抹掉碎屑,拉开窗帘,涌进来的凉风像洱海的水。天边正在慢慢落雨,从灰蒙蒙的天中降落。



下午去民宿旁边的鲜花基地帮程盛订购婚礼布置用的花,他捏着橙色的多头玫瑰,打电话和程盛商量。

“老舟一定说要有红色的玫瑰,这个死脑筋的俗人……唉,橙色的也要啦,然后红的给他加上。”


程盛为了婚礼焦头烂额地忙了很久,请柬、司仪、喜糖、酒店,和新郎两个人分身乏力。她原本计划是好好减肥,毕竟一生一次得风光一下。结果这个月吴磊见到她时手里正在剥喜糖里的蓝色锡箔纸的巧克力球,咬得倒是很小心, 让它被消灭掉的时间延长了半分钟。

听到吴磊要去云南的计划,她忽然眼睛放光,拜托他去找个鲜花商准备自己布置场地的鲜花。


老板误以为吴磊是给自己来看花,横竖问了他七八次女朋友喜欢什么花。他把手机移开耳朵,连连摆手否认:“是帮一个要结婚的朋友。”


“现在的人都挺忙哈,结婚不容易。看你长这么俊,也差不多有了吧?”

吴磊哈哈笑着想含混过去。没机会了,他想,我差不多栽在他身上了。



“捧花扔给你,怎样,争取下次有人结婚不当伴郎。”程盛挂电话前不忘开句玩笑,但吴磊听完失神愣住,压着的玫瑰刺扎进手指,痛感牵动泪腺。老板在两个架子之外忙活,吴磊再也不想眨眼止住眼泪流出,于是两滴眼泪直直砸在暗绿的叶上。


“捧花不都该传给伴娘吗。”声音有点哑住,像嗓子里郁积了几朵乌云,“别浪费了啊。”

阴天最后还是酿成了了雨,尽管他这辈子都没再见过这么长的阴天。


end

















废话后记:写到中间说实话差点写不下去,因为首尾都写好了,中间怎么写都不满意。这个版本基本和我之前预想的改了好多,有打算把之前的情节单独写一篇出来。总而言之是篇很杂碎的、我关于另一个世界的昊磊的碎片印象合集。

当然还是感谢阅读🌷


*上楼下楼开门关门 是来自于 想着你的感觉 这首歌歌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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